截水

归线

--路垚,我来了。

再次见到乔楚生,是在巴黎的街头。

路垚穿着一件高领毛衣,搭上一件棕色大衣,就像在上海时那样,怀里抱着法棍,走在街头像个优雅的贵公子。路上人来人往,路垚完美的与西式建筑融合,仿佛他生来在这。

一抹黑色的身影令他顿住了脚步,时间流速加快,街上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在他眼前闪过,唯一定格不变的是那黑色的身影,熟悉的黑色皮大衣,与这里的浪漫毫不相符的气势。

路垚一直觉得法国街头的浪漫就像诗中欲说还休的爱意,初次到这里时,他觉得自己就是为这个城市的浪漫而来,优雅而不失深意。但是,乔楚生他不是,乔楚生是属于上海滩的,或者说,他属于杀伐果决的名利场。

--乔四

路垚试探性的叫出了声,他没指望在这里能见到乔四,这辈子除了上海滩,他们或许没再相见的可能了。试探性的喊了声没得到回应,他也没心思停留,转身搭上了电车。

--路垚!

路垚抱着一袋子法棍靠在车边,突然的思绪和回忆让他一时有些感概,他们的相遇机缘巧合,他们的分别实为下策却是最好的选择,他们两的命运之线,相交、糅合、平行......

路垚有一瞬的晃神,手中的法棍差点滑落,他站起身,望着窗外的街道,金色的,棕色的......以及一抹黑色,头发,眼睛,衣服...都是——乔楚生

“乔楚生!”一瞬间,顾不及周围环境如何,路垚满脑子都是留住他的想法,抬脚就跑到电车门,对着已开动的电车他显然无计可施,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着急冒进的人。不管是什么原因,无论如何,事实就是他来了,路垚这样想着,他也确实等到了。

时空紊乱,命运交错,天神定命,前世今生,缘分纠缠。

无论如何,他们终将重逢,踏破原定的命运之线,转动新的齿轮。

乔楚生就这样定定的站在街头,同过去不一样的是,现在的他沉稳,内敛。他知道,路垚一定会回头,所以他就这样静静的等,等着路垚乘坐相反方向的电车再次回到这里。就这样等到路垚站在电车窗口与他遥遥相望,等到他在停车那一刻奋不顾身的冲刺而来......就像过去他每一次逃亡到他怀里的时候。他记得路垚每次都跑的很狼狈,躲到他身后又会对着追上来的人龇牙咧嘴的,耀武扬威的样子活像个小皇帝。

当路垚飞身扑上他的时候,乔楚生稳稳的接住了,过去他曾说“浪漫不过就是相爱的两人相拥在街头,趁着夜色耳鬓厮磨,互诉衷肠。”

路垚,我会爱你。

“你怎么会来。”

稀松平常的问候隐藏着他小心翼翼的的期待。

“年纪大了,找陆先生养老。”

他的爱意滋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,从遥远的东方,漂洋过海,跨越山河湖海,再次延续。乔楚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心,他不知道的是路垚的心。

-路垚,过去是最容易忘记的。

乔楚生来巴黎前,他放下了白老爷子给的工作,苦心进修了三个月的英文,打点好一切后他就坐船过来了,至于来巴黎的原因,是他的私心。他跟路垚上海一别已经五年了,时间是最可怕的,他害怕被淡忘,更怕......他不知道路垚怎么想,但是他和白幼宁毕竟是领证的夫妻,即便这是当初的权宜之计,他也放不下他的想法。

“路垚,你会爱上她吗?”

乔楚生反反复复的问,但是他始终不敢向路垚直接问出口。

昏暗的室内,一束黄昏的光柱透过窗户照进,暗格调的夜灯,许久未见的爱...友人围桌而坐,桌面上零散的酒瓶,有些空着的倒在桌边,他们一杯一杯的喝着,像是不会醉一样,聊也只是聊过去,过去他们一起的事,过去没有对方的事,像是被胶水堵住了心中的锁孔,始终谈不到彼此身上,他们也默契的不开口,直到黄昏没入黑夜。

直到桌上酒瓶变空,路垚盯着倒不出一滴的酒瓶发呆,脸上夹带着醉酒的红晕,似是想到了什么,他站起身来,脚尖碰到身旁的空酒瓶发出当当的响声。

“你等着,我还有更好的。”

路垚昏昏沉沉的越过地上的酒瓶子,向着乔楚生背后的冰箱走去。却被一股力量拽倒在地。酒精麻痹了神经,一瞬间,他望着乔楚生仿佛回到了五年前,鬼使神差的,路垚抬手抚上了眼前的脸,温热的触感令他陷入了回忆...

--经此一别,再难相见,珍重。

五年前离别时,路垚留给乔楚生这么一句话。

酒精模糊了记忆带来神经上的痛觉,路垚不满的揉着太阳穴,余光瞥见一处晃动,乔楚生的手覆了上来,路垚不满的皱了皱眉。

“都是茧子。”

“路垚,我们谈谈。”

谈什么呢?路垚现在没有精力去想,从他跟乔楚生重逢的那一刻,他的思绪早就混乱了,乔楚生,你想谈些什么,可是我现在不想谈呢。路垚拉住乔楚生覆上来的手,就这么望着他的眼睛,昏暗的室内,路垚就这么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色,一点一点的看清乔楚生的眼睛。

许是喝了酒的缘故,乔楚生的眼周都泛着淡淡的红,他也直勾勾地望着路垚。许多年前他们也这样望着过,那时的乔楚生以为路垚不懂,路垚猜乔楚生不会懂。可是,学习了西方文化的他怎么会不懂,混迹酒色场所的他也不可能不懂,就这样,他们当初那场两相预测失败的博弈草草而终。

这一次,他们都看懂了。

“路垚。”

略带沙哑的声音掠夺着路垚最后的思绪,过去的一切终究比不过今朝的重逢。乔楚生眼眶泛红,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他的眸中爱意汹涌。

“你不是问我怎么会来吗?”

“我是来爱你的,无论你爱我与否。”

乔楚生为什么回来?他害怕那所谓脱身的协议婚姻真的让他陷入,那所谓浪漫之地让他流连忘返,害怕永失所爱,爱人与妹妹子孙满堂,他不得善终。从前他为了活命不择手段,如今所爱即命,他依旧选择不择手段。

路垚有一瞬的怔愣,随机在一旁的沙发躺了下来,他们彼此之间呼之欲出的爱意一瞬间被撕开,路垚放下了小心翼翼的试探,变得轻松了许多。

“著名诗人曾经说过,爱意相通的两个人会在巴黎街头相遇。”

乔楚生,你看,我们相遇了。

我们是命中注定。

久别重逢的旧友,爱意相通的恋人。温热的缠绵,丝丝刻入心底的爱意,铭记在心底的夜晚。

--

“著名诗人是谁?”

“路诗人!”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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